Google

2009年9月3日 星期四

人口老化後的長期照護政策,是台灣再也不能等的重大課題。家裡有個人倒下,照顧重擔常拖垮整個家庭;當國家袖手,人民只能痛苦承擔。

人口老化後的長期照護政策,是台灣再也不能等的重大課題。家裡有個人倒下,照顧重擔常拖垮整個家庭;當國家袖手,人民只能痛苦承擔。

長期照護保險 「40歲以上」納保


【2009/06/01 聯合報╱記者李順德/台北報導】

劉內閣積極推動,引發民間團體質疑的「長期照護保險」制度已輪廓初現,經建會規畫將在民國一百年開辦,擬採日本模式,採單一被保險人方式,將納保年齡訂在四十歲以上,同時不限年齡、將先天失能者、植物人納入保險範圍。

政務委員蔡勳雄、薛承泰日前聽取經建會所提長期照護保險制度規畫方案,經建會建議以四十歲以上為適用對象,保險給付則以「服務給付」為主、「現金給付」為輔,行政院長劉兆玄將在六月中旬做政策性裁示,預計年底送立院審議。

經建會建議成立長期照護保險局承辦這項納保業務。未來的衛生暨福利部將下轄全民健保局、長期照護保險局、國民年金局。

經建會規畫方案,認為全民強制納保費率雖可訂得較低,但多數年輕人普遍沒危機意識,繳健保費已是負擔,再繳老人長照保費的意願不高,才建議以四十歲以上年齡為對象,經濟基礎較厚實,也較有需求,但每月繳費較高。

經建會規畫,將建立照顧管理與需求評估機制,於發生失能事故後,依失能程度給予給付。保險給付項目以居家照護、社區照護及機構照護等「服務給付」為主,發放「照顧津貼」的現金給付為輔;給付額度則依極重度、重度、中度及輕度等不同失能程度,給予不同給付標準。



長照40歲以上納保 學者:所有人應納保


【2009/06/01 聯合報╱記者陳惠惠/台北報導】

長期照護保險應該全民納保,還是四十歲再加保?經建會傾向比照日本,將長保納保年齡訂在四十歲以上,但學者認為,基於風險分擔原則,應該所有人都納保。

根據經建會前向行政院提出長期照護保險制度規劃案,初步規畫擬仿日本模式。衛生署護理暨健康照護處副處長蔡淑鳳說,負責規畫長照保險學者模擬多種方案,待向行政院長劉兆玄報告後,才會定調;至於大家關心的保費,要再精算,可以確定的是,會比照健保,收入愈高,繳得愈多。

據了解,負責長照規畫的學者一直傾向全民納保、全民繳費,只要是健保被保險人,都要納保,而非等老了、失能了再加入。經建會主委陳添枝也曾在立法院備詢時指出,長照對象確定為全民。但外界也擔心,年輕人危機意識感低,且幼童跟青少年的保費都是父母繳,孩子都快養不起了,那來錢繳保費。

未來制度設計雖會以本勞為主,但不會排除外勞。



廉價、無休...十多萬家庭靠外勞盡孝道


【2009/05/31 聯合報╱本報記者程嘉文、張耀懋、梁玉芳】

很多家庭希望雇用外勞監護工,照顧家有臥床和行動不便的老人;為了通過嚴苛的巴氏量表評分,不惜付 錢賄賂 醫師出具不實證明。原因在於雇用外勞監護工的費用,只及雇用台灣看護的三分之一,可節省許多開銷。
不論是台灣頭的台北大安森林公園,還是台灣尾的屏東中山公園,或是哪個鄉鎮不知名的小公園裡,天氣好的日子,總會出現這樣的場景:來自印尼、越南的女孩家,推著插著鼻胃管、半閉著眼的台灣阿公、阿嬤,在樹蔭下、花叢旁排排坐。

女孩用家鄉話聊著,交換剛看完的小說,傳簡訊給今天缺席的同鄉;病著的老人多半沈默。她們是老人家屬請來的「外籍看護」,跨海成為台灣約十六萬七千個家庭失能老人的照顧者;再精確點說,她們是台灣人「孝道外包」的代理者。

長照保險制度 是否排「外」

在日復一日的看護工作中,這數十分鐘的小憩,是女孩們壓力的出口。

這正是台灣喊了廿年要發展「長期照顧體系」後的現況,「俗擱大碗、便宜又好用」的外勞大軍,支撐起長期照顧的主力;長照保險如何處理外勞、如何兼顧服務又培植本土照護人力,更是未來長照保險成敗的關鍵。

外勞決定社福 政策畸形

陽明大學衛生福利研究所副教授王增勇指出,因為缺乏足夠的長照支持系統,人民一直被迫在市場上尋找廉價、可負擔的家庭照顧服務,包括早期的未立案安養中心,及現在的外籍監護工,都是人民最常購買的「照顧替代服務商品」。

長照體系發育不良,自從一九九二年政府開放外勞,市場愈來愈大,終至今日台灣倚賴外勞的長照畸形;「更衍生國家照顧政策『表面由社會福利行政制定,實質則由外勞政策決定』的矛盾現象」,王增勇如此形容。

印尼Amy來了 全家解脫

陳榮福廿五歲那年,開刀矯治小兒麻痺帶來的嚴重脊椎側彎,卻因術後感染導致肺功能大損,從此隨時都要含著氧氣管。過去廿多年靠母親照顧,但母親日漸老邁,四年前看護Amy來到陳家,全家人才由照護困境中解脫。

陳榮福和Amy的感情很好,「等於我多了一個女兒,我媽多了一個孫女」。他常和Amy結伴爭取身障者權利的活動,也一起參加印尼姊妹聯誼、甚至去PUB喝酒,「她陪我出去玩,或是我陪她出去玩」。

魏國明服兵役時受傷癱瘓,終生只能坐在輪椅上。他也鼓勵印尼看護Irene多和同鄉交朋友,魏國明說:「真的要學壞,不讓她出門也會學壞。」

不適用勞基法 沒得「喘息」

Amy與Irene只是國內十八萬名家事外勞中的兩個例子:她們來台替十幾萬個家庭承擔照顧重責,但是至今她們不適用勞基法,雇主也不能享用「喘息服務」,她們在台灣的每一天幾乎都必須工作。

台灣國際勞工協會秘書長顧玉玲指出,國內民眾大量聘請外勞擔任看護,其實也是不得已,「本國勞工當然在語言溝通等方面比較方便,工作表現一定更好;問題是一個外勞每月都要兩萬元以上的開銷,很多重症病患家庭已經付得很辛苦,本國看護的薪水是兩三倍,有幾個家庭請得起?」

顧玉玲強調,不少老人或身心障礙人士是獨居狀態,靠外勞才能讓他們繼續活下去。即使是有家人同住的家庭,外勞也大量分攤了家人在體力和情緒上的負擔。

社福外勞互斥 為難雇主

目前國內長照十年的發展計畫中,若聘了外籍看護,本國的居服員等長照人力會立即退出,等於是政府的福利與外勞服務互斥。

顧玉玲批評此舉根本是「逼雇主對外勞不人道」:很多雇主對外勞不能放假其實也不忍心,但是迫於現實也沒辦法,比如說,要定時抽痰的老人,若無替手,外勞等於是臥床者的生命依靠。

顧玉玲質疑:「現在的喘息服務,政府都強調資源不足,所以不能讓外勞放假;那麼過幾年就要推動全面長照保險,規模比喘息服務大太多,政府真的已經準備好了,還是又拿外勞當補充品?」

至於未來長照保險該不該排除外勞?顧玉玲表示,外勞人權團體對此沒有任何意見,人權團體關心的是,外勞得到的待遇是不是符合人道?

政府統一雇用 輸出勞力

「最好不管本勞、外勞,都由政府雇用、再輸送服務給人民。」顧玉玲說。王增勇也贊成,長照服務的提供,不應分膚色與國籍。

長期照護規劃小組成員暨亞洲大學副校長楊志良說,台灣既然已有高達十餘萬的外籍看護工,新制度不可能將他們排除在外或漠視聘外勞的家庭,未來長照保險當然應將外勞納入保險體系。

陽明大學衛生福利研究所教授李玉春說,現在談外勞要如何納入長照保險還太早,長照規模、費率等都未定案;不過,長照保險包括現金與實務給付,就可以現金補助的方式,貼補聘外勞的家庭。



居服員下午才來… 憋尿不敢喝水


【2009/05/31 聯合報╱本報記者梁玉芳】

他要大家稱他「令狐沖」就好,即使他從廿五歲那年車禍後,就癱瘓了;別提要像金庸小說裡的令狐沖高來高去、笑傲江湖,他連挪動自己、接聽電話都得靠別人。今年是他癱後紀元第廿九年。

在為外勞爭取權益的場合,常有令狐沖坐在電動車上的斯文身影,他為他的外籍看護發言。「我們脊髓損傷傷友是弱勢,外勞也是弱勢;我們是命運共同體啊。」

近卅年的癱瘓生涯裡,令狐沖歷經多種照顧形式:母親的家庭照顧、安養院的機構照顧、居服員的居家照顧,還有外勞。

在他倒下的前廿年,是母親每天幫他盥洗、餵食,每三個小時翻身、按摩;再抱著他搬到電動車上,讓他出門探索這個世界。但母親終於也老了,病了,需要別人照顧了。政府開放外籍看護工,來自越南的「阿草」成了救星,照顧一老一殘,那是令狐沖最懷念的時光。

因為有了阿草,令狐沖才覺得「恢復作為一個人,有尊嚴的生活」,再也不用低聲下氣拜託親友來照看;他可以每兩天洗一次澡,維持清爽,作為障礙者,他早發展出「自律」:兩天才大解一次,讓照顧者能一次為他清理。

過去,政府提供的「居家照護」,每周五天、每次只有兩小時,時數少到讓他提心吊膽,「尿袋就快滿了,可是居家服務員下午才會來,只好憋著不敢喝水」,這樣的噩夢如今還是會出現。

母親過世後,令狐沖曾經住過安養院。他說,殘障者和老人的需求很不一樣,安養院的多是失智、失憶、自言自語或不言不語的老人,夜裡常有尖叫。「住久了,我也死氣沈沈。」人活著,不只是吃喝拉撒而已。

政府在他漫長的癱瘓歲月裡,除了重殘津貼外,給的福利就是「居家服務」,但是每天只有兩小時,兩小時裡,居服員只能幫他洗澡、如廁、餵食一餐,但晚餐呢?家事呢?晚上誰為他翻身?褥瘡怎麼辦?這些需求,居服員愛莫能助,付不起全天候本勞的失能者,也不得不尋求外勞的照顧了。

對於歷任貼身照護作息的外勞,令狐沖是滿心感激的,他以平等相待;當阿草期滿回國,還常傳簡訊為令狐沖打氣,阿草用中文寫著:高興點,身體的苦就夠苦了,別再增加心裡的苦。最近她生寶寶了,用電腦視訊秀給令狐沖看。

「脊損者最依賴外勞,對我們來說,居家服務和外勞都很重要啊。」但是,政府的設計是:外勞和居家服務只得二選一。令狐沖嘆氣:「為什麼申請了外勞,政府就認定她們是鐵打的,不用休假、不用喘息服務?」他期待,長照險能讓被照顧者得到應有的照顧,給照顧提供者更多的工作尊嚴。



長照 難不成也靠外勞撐?


【2009/05/31 聯合報╱本報記者張耀懋、鄭朝陽、梁玉芳】

日本第卅六屆的國際輔具展上,各式高科技福祉車、協助照護機器人吸引十多萬人參觀,期待科技終能讓老者、殘者自立,恢復人的尊嚴。參觀後的台灣社福工作者自嘲:「台灣最厲害,都不用這些,我們有個萬能輔具,叫做『外勞』。」

老人福利聯盟吳玉琴感嘆,便宜又好用的外勞讓政府怠惰,讓人民不再要求,「外勞取代了所有的福利服務」;但長期照護保險就要開辦,「服務量能不足、繳了保費卻買不到服務」成了最高聲的質疑,總不能長照保險也靠「萬能輔具」吧?

台大社工系教授林萬億反對長照保險將雇用外勞納入給付。他反問:先撇開照護品質不談,不是說國內失業率節節高嗎?政府不思考如何培植本土照護大軍,政策間接排擠本國勞工、引進外勞,「不是跟本國勞工作對嗎?」

前台大衛生政策與管理研究所所長吳淑瓊說,研究發現,外勞照護的老人,就醫率遠高於一般老人,到底是外勞更細心,一有病就就醫?還是因為各種隔閡,導致老人須常就醫?原因尚待細究,不過,這個結果是推動長期照護時需正視的問題。

對外勞可能納入長照保險給付,林萬億十分不解,「健保體系中,密醫可以申請給付嗎?」他抨擊,台灣的居家服務員都是經一定訓練認證,才可接案,請領給付;為何未經本國一定訓練程序的外籍看護工卻可以請領現金補貼呢?



團體家屋 失智老人活出自己


【2009/05/31 聯合報╱本報記者梁玉芳】

十六名失智老人家組成的家庭,會是什麼樣子?「你我的家是什麼樣子,它就是那個樣子。」老人福利聯盟秘書長吳玉琴如此形容台灣第一個老人「團體家屋」。這是在安養機構、雇用外勞之外,失智老人更多元的照護選擇。

在台北士林一處靜謐巷弄裡, 兩百坪 的庭園和 一百坪 的平房住家,是十六名老人的新家。午後微風裡,老人家種菜、散步、晾衣服或是掐著晚上要吃的豆芽菜,各做各的。這裡沒有非照表操課不可的「行程表」;更不會時間到了,老人家集體餵食或推到浴室裡,一字排開沖澡。

「集體家屋的概念是用『生活』代替『照顧』,讓老人活得像自己。」規劃家屋的士林老人服務中心主任簡月娥說。

屋後的泳池填平成了菜圃,顧媽媽剛種了川七;女兒女婿來探望,顧媽媽展示衣櫃裡的皮卡丘,那是她最好的朋友,她的心智回到童年。灰白頭髮夾得整整齊齊的高奶奶,拉著人說著家鄉話,意思是:「你是我兒子嗎?」她的記憶早已混亂,不認得家人,也不記得剛起床的房間位置。

簡月娥說,失智老人常做出不可思議的事,啃香皂、忘了怎麼如廁,異常情緒也耗去家人心力,所以失智症過程像是磨人的「漫長告別」;「家人是潛在的病人,陪著生病老人飽受折磨」。

胡奶奶發病之後,除了三名兒女之外再也不認其他親人,連媳婦、女婿、孫子都當外人,她的記憶回到初當母親的時空,堅持家裡不能有「外人」,鬧得天下大亂。兒女只好為母親單獨租了套房,三人輪流到套房陪媽媽睡。三個家庭精疲力竭,直到胡奶奶入住集體家屋。

簡月娥說,失智老人的家屬需要喘息;老人對熟悉的家人會任性、耍賴,但到集體家屋,有了社交關係,也較能控制情緒,能逐漸修補和家人的關係。

失智老人有奇妙的友誼。「他們記不住彼此的名字,卻記得誰對我好。」簡月娥舉例,失語的林阿嬤不會說國語,但她對外省婆婆洪奶奶特別好,「常拉著洪奶奶坐一起」,其實兩人並不能交談,「老人在乎的,是那種被需要被喜歡的感覺」。

「人老了,體力、認知退化了,但是尊嚴還在。機構的集體管理、外勞語言不通,對失智老人家是照顧不來的。」吳玉琴說,台灣對中風等「失能」照顧已發展成熟,但對行動自如卻認知混亂的「失智」,照顧系統還在摸索本土經驗。

起源於瑞典、盛行於日本的「團體家屋」是個新起點。老盟計畫發展更多「團體家屋」,以及像是「托老所」的「日托中心」,或是可臨時住宿數天的「老人臨時家庭」,以滿足多元需求;未來的長照保險應提供更多類型的照顧服務,可別讓人民「繳了保費,什麼都吃不到」呀。



愛的勞務誰扛? 八成名字叫「女人」


【2009/05/30 聯合報╱記者梁玉芳】

老年人口愈來愈多,長期照護需求也愈迫切。在台灣家庭,這些「愛的照護」多由老婆、媳婦、女兒負責,女人孤單扛起照顧家人的重責,其間的辛苦與貢獻,卻往往被社會忽視。

住在桃園的上班族吳文敏記得,婆婆中風那天,一踏入家門,先生就對她說:「你要不要辭職,我媽中風了。」吳文敏回憶,聽到這句話,她真覺得委屈,因為這句話背後的意思是:照顧生病的婆婆,當然是媳婦的責任;就算是親生兒子,「孝道是由妻子代行的」。

吳文敏說,她和丈夫一樣有工作,她寧願撙節支出請看護,「算是買分自由」,「我不想變成另一個累到崩潰、悶死婆婆的『驚世惡媳』。」

今年年初,高雄一名婦人綁住癱瘓的婆婆,再用枕頭悶死老人家,情節驚人卻讓承受「長期照護」壓力的照顧者感同身受。接來母親讓妻子照顧的丈夫說「不忍苛責」,但妻子的照顧重擔又豈是命定?

交給女兒、老婆、媳婦…

當家人倒下,立即接手照護重任的,幾乎是家中女性,不論有沒有血緣。研究指出,全台灣的家庭照顧者中,女性照顧者就占了七到八成;「照顧者女性化」現象十分普遍。甚至,「二分之一的女性照顧者是沒有其他親友可以替手的。」家庭照顧者關懷總會秘書長陳穎叡感嘆:「長期照顧是非常、非常孤獨的事。」

根據家庭照顧者關懷總會統計,台灣由親人照顧的失能老人大約有十八萬人,加上由親人照顧的四十餘萬身心障礙者,台灣的家庭照顧者至少有六十萬人之多;家庭照顧者平均得照顧失能家人六年半;四分之一的照顧者甚至守在病榻十年以上。

老人福利聯盟秘書長吳玉琴指出,在台灣,男女婚配常是男大於女,台灣女性的平均餘命是八十二歲,男性只有七十六歲,老病都早於老妻;老男人失能,大半是老妻照顧;當老女人也失能了,照顧者就是媳婦。

失去工作、青春、快樂…

政治大學社會系教授呂寶靜研究指出,家庭照顧是「愛的勞務」,女性照顧者除了承擔體力負荷與壓力、經歷情緒感受的煎熬外,還要付出極大的代價:「經濟上的依賴和老年的貧窮」。

薛小姐原本是百貨公司的「櫃姐」,但母親中風後,她辭職回家當母親的專職看護。但孝順不能當飯吃,她只能靠著積蓄和手足偶爾的接濟過日子。九年過去,她的青春流逝,母親去年撒手人寰,錯過婚姻的 薛 小姐發現自己一無所有,除了「低收入戶」的資格,好讓她每個月領五千元津貼過日子。

期待重新踏入職場的 薛 小姐說,過去九年最苦的不是體力付出,而是有太多的情緒無處訴說,當醫師說「你得了憂鬱症」,她才發現,已經很久沒有快樂過了。

害怕批評、眼光、罪惡感

照顧是如此勞心、勞力又不被社會重視,女性何以成為家庭照顧主力軍?學者認為,社會的「性別角色分工」意識型態已根深柢固,當女性無法善盡照顧職責時,自己會有罪惡感,也怕遭受親友、鄰居議論。

再者,目前的勞動市場中女性的平均薪資約是男性的三分之二,所以讓女性辭職,回家照顧病人是理性的選擇;但很少人想到,「照顧家人」也該是「一份工作」,照顧者只落得口袋空空,還要忍受其他成員對照顧成果的挑剔和指責。

當政府宣布,規畫中的「長照保險」初步決議要將家庭成員照顧納入保險現金給付範圍,等於是肯定「愛的勞務」為有給職,正視他們的付出。

家庭照顧者關懷總會理事長、陽明大學衛生福利研究所副教授王增勇指出,新政策代表的意義是,失能者的照顧應由國家提供,家庭成員的照顧不再是基於家庭倫理責任的無酬勞動,而是受雇於政府的有酬勞動。

王增勇認為,從這個角度看,長照保險的實施不只是財務籌措安排,更是對以女性為主的家庭照顧分工傳統「提出的文化挑戰」。長久被隱形在家庭中的照顧者,「她們」的辛苦與貢獻終於被看見了。



肢障女守著失智媽 因為她走不開


【2009/05/30 聯合報╱記者梁玉芳】

一開始是這樣的:八十六歲的母親出門找不到回家的公車站牌、燒水忘了關瓦斯、燒菜一定焦掉;直到母親幻想的誇張情節才讓李燕驚覺:媽媽失智了。

照顧失智老人不容易,如果照顧者是殘障者,更是艱難。

李燕是小兒麻痺患者,她穿鐵鞋、拄單枴,主持廣播節目,還念研究所。在兄姊各自嫁娶,照顧母親的責任就落在她身上,即使她連彎腰都困難。

童年時的母親極度嚴厲,老來卻成了愛撒嬌的老孩子。每天總要等李燕下了夜班幫母親洗澡。李燕記得,有天實在是累了,記憶退化的媽媽在浴室興奮地講個不停。李燕忍不住催:「可不可以快一點?」

老殘二人組 火氣十足

照顧壓力化成火氣,「好想一巴掌打下去呀。」李燕被自己的念頭嚇呆了:「我一動手,就是家暴了。」李燕說,「我現在可以體會,為什麼媽媽以前常常打我們;動粗是最容易的發洩。」

母女兩人是「老殘二人組」,都能申請居家服務員。但是時數太少了,一天只有兩小時。母親失能愈厲害,她就愈無法負荷。母親站不起來上廁所那天,李燕拄枴杖問老媽:「我們包尿布了好不好?」

現代手足如何分擔照顧老去的父母,是最難的功課。「大家都覺得媽媽是我的責任,因為我殘障,小時候花家裡最多錢;其實,是因為我殘障,所以我走不開。」念心理研究所的李燕把自己的故事當個案分析。

「很多殘障者都成了老年父母的照顧者。」李燕說,像朋友文玲是輪椅族,還有嚴重脊椎側彎,在家照顧八十多歲、癌末的父親。有天父親踢翻尿壺,喊她,她推著輪椅努力爬上床,用抹布擦乾床墊;至於地上的尿漬,她和躺在床上的父親,都沒有能力彎腰清理。

奉養成天職 談錢傷心

父女倆默然對坐,就這樣等著上班的弟弟回家善後。「殘障者好無能啊,文玲說這是她那一刻最深的感受,我完全能明白。」

當母親認不出廁所方向、李燕也扶不動時,她與手足商量,「非請外勞不可了,我撐不下去了。」誰該出錢,卻變成「誰愛不愛媽媽」的親情論戰,這一幕令人難受;她提議手足出錢讓失業、失婚的姊姊照顧母親,哥哥卻質疑:「照顧媽媽是天經地義,怎麼可以拿錢?」姊姊也寧願外出工作,不願面對挑剔、失智的母親。

日夜照護讓李燕心力交瘁。直到印尼籍看護「達咪」來到家裡,李燕感激地說,她和母親都因為達咪過得「比較像樣」。

還會活兩年?竟鬆口氣

去年,李燕失業了,現在的生活和外勞費用都是「吃老本」,她很惶恐。年前,和大姊去算命,相命仙告訴她,媽媽會再活兩年,「我竟然鬆了一大口氣—只要再熬兩年?」這反應說來無情,卻讓她看見自己守著母親的無力與無助。



照顧津貼5千 限制一大堆


【2009/05/30 聯合報╱記者梁玉芳/台北報導】

「照顧失能家人,也該是有給職。」前民進黨立法委員王榮璋指出,在老人福利法及身心障礙者權益保障法中早就已經明訂,應該發給照顧老人及失能者的家屬照顧津貼,正視照顧者的社會貢獻。

但是,目前政府只針對老人開辦「中低收入老人特別照顧津貼」,只有中低收入失能老人的家人每月領得到五千元的照顧津貼。

就因為限制太嚴,開辦六年以來,全台灣每年只造福七千至八千人次的照顧者,比起全台灣約五十萬名的家庭照顧者數量,簡直杯水車薪;而且,大部分的家庭照顧者都不知道有這項福利。

王榮璋指出,以去年為例,全台灣的發放人次為六千五百一十九人次,發放金額為三千一百七十六萬元,初估發放人數僅有六百廿人而已;還曾經有縣市一年只有兩、三人申請。他認為,原因就是縣市政府要自籌預算,於是限縮發放條件,還很怕民眾知道,並且設下條件:領了照顧津貼,就不能享有任何照顧服務或補助,「這等於是懲罰孝順的人」。

目前規畫中的長照保險計畫發放照顧者津貼,若是保險給付性質,未來就不能限制領取者的收入條件。



名人有準備》吳念真買長照險 林萬億存健康本


【2009/05/30 聯合報╱記者鄭朝陽/台北報導】

面對老年生活,導演吳念真說:「我們是奉養父母的最後一代,也是被兒女棄養的第一代。」所以他萬事未雨綢繆,「我交代兒子,我掛了,就學聖嚴法師,燒成灰埋在樹頭就好。」

拍過「多桑」描述父親老病情景,吳念真說,他不會受得了老來躺在床上、插著鼻胃管,天天望著天花板發呆,因此,一旦病重了,老婆和兒子會放棄侵入式急救,讓他走得舒坦點。

吳念真說,長期照護老病者對家人真是折磨;現在能做的就是盡量保持身體健康。不過,細心的老婆還是為兩人買了長期照護險,「不論誰先倒下,不怕『久病無孝子』,也不必拖累另一半。」

長期研究長照制度的台大社工系教授林萬億說,他從年輕累積「健康本」,壓縮疾病期到幾近於零,控制身體頂多在「微恙(小病)」狀態,期待老來免於臥床折磨。

林萬億每周固定三次在台大校園散步、打拳、拉單槓,每次至少半小時,「一定要流汗」。飲食也很注意,林萬億吃沖泡的五榖粉當午餐,早餐是水果、豆漿、蛋和燙青菜,晚餐是簡單的自助餐,拒絕油炸和辛辣等刺激性食物,口味盡量清淡、簡單。

面對老年的長照需要,林萬億說,他有退休俸,還有國民年金,不論是他推動的長照十年計畫,還是目前馬政府規畫的長照保險,未來可因應長照所需。

沒有留言: